汉盛法评丨论国际商事仲裁中衡量专家证人客观性标准的方式

2024-06-12

虽然在实务中对于专家证人客观性标准的评判方式因人而异，且法律也没有具体的规定，但是结合案例分析，已经有许多学术文章和著作对于专家证人的客观性和独立性判断进行了分析和研究。其中，较为权威的一本著作就是《MCWilliams’Canadian Criminal Evidence》（Canada Law Book,2009）一书，其将衡量专家证人发表意见是否客观的方式通过列举的形式进行了分析，令人耳目一新。

一、The nature of the stated expertise or special knowledge专家证人的专业或特殊领域知识的本质

即根据专家证人所涉专业的领域本质和特征，来分析专家证人的意见是否符合这一要求。

二、Statements publicly or in publications regarding the prosecution itself or evidencing philosophical hostility toward particular subjects专家证人有没有其他公开对相似案件的评论或说法，亦或是存在其他证据证明该专家证人实际上并不客观和有偏见

即考察专家证人的意见是否长期保持一致，如果存在不一致之处，则是否有合理的理由进行解释。

三、A history of retainer exclusively or nearly so by the prosecution or the defence专家证人是否存在长期被一方当事人独家聘请的历史,这或将其变成了当事人辩员

即专家证人是否与当事人存在利益关系，接受其长期聘请，这可能会使其在主观上偏离独立性和客观性的要求。

四、Long association with one lawyer or party与一方律师或当事人在长期事业上的联系

即专家证人与当事人之间是否长期存在事业及伙伴关系，以避免其发表的意见存在偏向，例如在EXP v. Barker(2017) EWCA Civ 63上诉庭先例中，法官在交叉盘问环节才得知，被告委托的专家证人与被告之间保持着长期的师生关系，并曾共同出版专著，但该专家证人却未在材料中进行披露，使得法院最终对该专家证人的独立性产生了怀疑。

五、Personal involvement or association with a party与一方当事人之间的私人关系

即专家证人如果与当事人之间存在一定的私人关系，则势必会存在利益冲突的风险，应当避免此类情形的发生。

六、Whether a significant percentage of the expert's income is derived from court appearances该专家证人收入是否有绝大部分与这次开庭的外在表现有关

即倘若该专家证人的个人收入多半是从案件中获得的情况下，则不排除其会铤而走险帮助委任的当事人赢得案件，而偏离自身中间人的地位。

七、The size of the fee for work performed or a fee contingent on the result in the case专家证人提供工作收取多少费用以及是否存在风险代理

即专家证人在本案中的收费标准是风险代理，一旦与其利益挂钩，则其中立性势必将受到潜在影响。

八、Lack of a report, a grossly incomplete report, modification or withdrawal of a report without reasonable explanation, a report replete with advocacy and argument专家报告中的说理与理由部分是否明显不充分

即专家证人没有尽到其应尽责任，就其发表的专业意见并没有给出合理的理由进行说明，亦或是在报告中存在太多无法合理解释的修改，以及包含了大量为当事人辩护和争论的内容。例如University of Warwick v. Sir Robert McAlpine(1998) 42 BLR 1先例、Inserco Ltd v. Honeywell Control Systems Ltd(Unreported, CA,1998)上诉庭先例、Qualcomm Incorporated v. Nokia Corporation(2008) EWHC 329(Pat)先例、Berendsen v. Ontario(2008) CanLII 1416(ON SC)加拿大先例、Taylor v. Liong(2008) BCSC 242(CanLII)加拿大先例等案件均是由于专家证人发表了极其具有攻击性和对抗性的言论，或是过于强调自身理论依据而无视其他行业内的不同观点，最终被法院予以否决。

九、Performance in other cases indicating lack of objectivity and impartiality专家证人是否在其他案件中有出现不客观且有偏见的先例

即专家证人曾有被认定存在偏袒行为的先例，在这种情况下，则法官或仲裁庭显然会更加留意其在本案中的行为是否合理，说理是否充分，已经与当事人之间的关系是否纯粹等。

十、A history of successful attacks on the witness’s evidence该专家证人发表的言论是否曾经被成功质疑的历史

即专家证人所发表的意见是否存在被成功质疑的历史，如果存在说明该专家证人的独立性及客观性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需要特别留意。例如在O’scolai v. Antrajenda(2008) ABQB 257(CanLII)加拿大先例中，正是因为专家证人为了迎合当事人，进而否认了其原有对其他病人的诊断数据，最终影响了其专业意见在法官心中的分量。

十一、Unexplained differing opinions on near identical subject matter in various court appearances or reports专家证人在其他相似的案件和报告中有无法解释的与本案不同的观点

即在同类案件中，专家证人发表了与本案不同的观点，倘若其没有合理的理由进行充分说理，则法院或仲裁庭有理由对其发表的专业意见进行质疑，甚至给与很低的分量。

十二、Departure from, as opposed to adherence to, any governing ethical guidelines, codes or protocols respecting the expert witness's field of expertise专家证人没能遵守职业道德规范、准则或标准的要求

即专家证人在庭前以及在庭审过程中没有遵守其应尽的职业道德和准则，例如Frazer v. Haukioja(2008) CanLII 42207(ON SC)加拿大先例中，法院就是因为专家证人存在挑选樱桃cherry picking的行为进而对其专业意见产生了合理怀疑。

十三、Inaccessibility prior to trial to the opposing party, follow through on instructions designed to achieve a desired result, shoddy experimental work, persistent failure to recognize other explanations or a range of opinion, lack of disclosure respecting the basis for the opinion or procedures undertaken , operating beyond the field of stated expertise, unstated assumptions , work or searches not performed reasonably related to the issue at hand, unsubstantiated opinions, improperly unqualified statements, unclear or no demarcation between fact and opinion, unauthorized breach of the spirit of a witness exclusion order; and开庭审理前拒绝与对方当事人接触, 没有按照法院的指示行事，实验工作粗制滥造，非常固执地不愿意认可存在其他解释或说法, 对所采取的意见或程序的依据缺乏披露，超出自己的专业范围提供意见, 自己基于的假设事实没有恰当陈述,自己的结论应有限制条件但不说清楚,发表未经证实的意见，不适当的无保留的陈述，分不清事实与意见, 未经授权违反证人排除令的精神

即专家证人存在众多可能被推定其客观性存在问题的行为，例如其不服从法院的决定，在完成报告前不进行科学论证，或随意发表超出其专业范围的意见等。

十四、 Expressed conclusions or opinions which do not remotely relate to the available factual foundation or prevailing special knowledge专家证人提供的意见或结论并没有针对现有的事实基础或陈述行业内的主流看法

即专家证人没有客观全面的阐述其所研究行业的主流看法和事实基础，而是一味的阐述其自身研究观点，这种意见显然过于片面而不会受到仲裁庭或法院的支持。

综上，聘请一名专家证人发表客观且无偏见的意见，避免仲裁庭对其产生误解是极为重要的，当事人需要找寻到此类适格的专家证人才有可能为其案件的胜诉打好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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